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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深繁花盡

[一]

花開正豔,紅顏空瘦。

這片天,灰澀多於明媚,陽光微露之時,雨在瞬間紛揚,如這心情,永遠無法明朗,沒來由的惆悵滿懷,而後在飄雨的天空下駐足久久。

雨,急驟地,重重地,淩亂而瘋狂,敲打於窗,而後迅速地流淌,破碎,如同心的下墜,如同夢的破滅。

路旁的花壇,粉的,紅的,紫的,黃的,各色的花競相開放,無論風吹雨淋日曬,只為爭這一季深春最後的盛大綻放,而後完美謝幕。

弱弱地問,花兒,可曾想最美過後亦最傷,你一生的宿命註定身不由己的凋零,而後化為塵土靜默安然,或是追逐著流水不問歸處。

仰起頭,望著這片陌生的天,淡淡的藍,飄逸的雲,不停地變幻著臉孔,看不透這無窮天幕背後的真實,可就是不願認輸。望久了,眼會疼,那份酸澀拼命下咽,心事惻然。

獨自走向人群深處,人兒匆匆,車輪滾滾,置身其中不願挪步,想要讓這熱鬧與匆忙淹沒長久的清冷與寂寞,需要這樣證明自己的存在,需要一點聲響驅趕心中的惶恐。

一生的等待,成空。一生的跌撞,成傷。

一個人的天空,寂寞。一個人的世界,怕黑。

膩了時光裏的冷冷落落,倦了文字裏的淒淒清清,怕了空氣中的寂寂寥寥。有那麼一些時候,會懶得寫字,任淩亂的心事其將空洞的心填滿,在時光裏做祟。

生活中安靜,文字裏喧鬧,這樣的日子過得平靜安然,亦平淡無奇,細數流年,嗟然成歎。

[二]

等待漫長,思念冗長。風裏雨裏,一直很安靜。

喜歡把日子過得簡簡單單,乾乾淨淨。對著鏡中的自己,白衣勝雪,素面朝天,那份憔悴與蒼白穿透心扉。也曾青春綻放,也曾笑靨如花,而今笑容都是牽強。

走過的情,如塵世煙火的表演,美麗片刻,瞬間變冷。那些快樂纏繞於心,轉身的一刻心痛已然開始,卻不敢回頭。人潮擁擠的街角,心透著幽深的寒冷?

紅塵緣,遇不上,是寂寞,遇上了,是劫數。這一生是虧欠的輪回,你欠我,我欠他,於我,愛是心甘情願,不用你還。於他,無愛可給,我無力還。誰欠誰,到底該如何了斷?

一種心情,永遠是想念。一個心願,永遠是長相廝守。朋友心疼我的憔悴與孤單,問我到底為誰等?為誰守?淚不禁盈眶。多年的等待與堅守並非為誰,只是心裏一直有個缺,無法填滿。

獨自行走,步履緩緩,心事沉沉。身邊,那風,那陽光,那雨,每一樣都真切,握緊掌心,再攤開,卻是空空如也。還一抹自嘲的笑,這個世界,沒有什麼能盈握於掌心,只剩指尖微涼流光恨遠。

旋轉木馬是危險的遊戲,不停追逐,卻有著永恆的距離。隱忍與退讓,頹敗與懦弱,是今生悲哀的根源。永遠不會要求,也從不主動,再苦都選擇驕傲地活著,冷冷地抗拒所有。

可否,有一個人可以不讓我再冷,當我開始想要讓自己溫暖的時候?可否,讓我在對的時間遇見對的人,在你想要安定的時候?

舊時光,終難回去。未來,難逃孤單的軌跡。

[三]

生生世世的期盼,月月年年的等待,分分秒秒的想念,為伊消得人憔悴,仍是一句今生無悔。

很想自己如一陣風,可以在世界任何一個角落瀟灑來去,不留痕跡。那樣,就可以愛得絕對,走得乾脆,不念,不傷。

自己如同一個傻傻的陀螺,沒有外力,只能傻傻地等待。當開始旋轉,沒有起點,也望不到終點,轉得再完美,也是徒增黯然。

一個人孤獨久了,竟會害怕那些關心與疼愛。想要的,害怕擁有再失去。不想要的,怕承受不來避而遠之。於是,在一個人的天空自顧自美麗。

一個人的世界,靜得鴉雀無聲,靜得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。沒有說話的欲望,找不到逃逸的出口,卻渴望一點溫暖的聲音,溫暖夜的落寞。

累到無力,卻不敢睡去,害怕夢醒後的荒涼,害怕那一片枕上雪。

醃脂淚,一生醉。看似明媚如春的女子,心卻沉悶而頹廢,深埋憂傷的種子。一直逃,逃到無處可逃,一直退,退到無路可退。無助的,無辜的,無奈的,在紅塵外靜靜凝望,微笑如初。

一片不晴天,一段難了情,欲放,卻總在不經意間拾起,想舍,卻總是割捨不了那份似若知己的溫度。

藏起脆弱和悲傷,收起眼淚與怨尤,所有的錯,我願意笑著原諒,給你一片自由馳騁的天地,也許自己一片碧海藍天。

緣成結,情未了。潔白的素箋鋪展,臨慕滿目滄桑,瞬間淚眼淒迷。

[四]

阡陌人生,繁華一夢。夢裏繽紛,夢外寒涼。

有的人,永遠在夢裏沉醉,活得醉生夢死,需要夢的虛無支撐一生的華美。有的人,早已與夢絕緣,或喜或悲,或美或醜,毫無瓜葛,無夢的一生過得簡單無憂。

四月,殘紅退盡,聽過花開的聲音,深情蔓妙,也看到了花落的結局,枯萎凋零。繁華成空,過往成煙,多想讓自己淺笑如蘭,心事如蓮綻放,沒有憂傷,沒有眼淚,只有最初的清澈與純淨。

長不大的孩子,生就憂鬱的魂。佇立風裏雨裏,遊弋的目光裏寫滿了寂寞滄桑,任記憶在指尖風化成沙,任散落的微溫在心尖汩汩流淌,只願將溫暖的容顏鐫刻心中,溫暖一世的寒涼。

多年以後,仍只想做那個安之若素的女子,從容,淡然,不喜不悲不驚不擾,不找不等不盼不念。讓思念遠走,把愛掩埋,將一切放空,從此絕口不提。

當時光匆匆,默默祈禱,能否慢點再慢點,想再一次深情地回望,那些舊時的風景,雖已黯淡,卻溫暖殘存,想要刻成永遠。

當情海波瀾,告訴自己,能否淡點再淡點,不願再流連醉心的沉淪,如詩如畫的纏綿,馨香繚繞,也如毒蝕骨,欲近不敢近。

春深繁花盡,多年的結淤塞於心,堵住呼吸。下一站我會遇見誰?今生我能溫暖誰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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